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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回(1 / 5)

这日,春和景明。

崔氏正着手打点,将满月宴上的租赁之物送回。

她放下禾宝斋的租单,“你只管拿着牌子返去,记得——还有押租五两金要拿了回来。”

采买的闻言,抬眼间将一抹喜色匿于脸皮下,声音高昂,“是。”话毕,便揣着租单和江家牌跑了出去。

崔氏揉揉眉眼,见要紧事散了,这才得以起身偷了闲,于侧厅吃茶休憩,倏忽间,便有熟悉声音走近来。

“母亲!”

崔氏笑拢着她道:“这是什么?琅儿的字帖写好了?”她注意到清云手里正揣着东西。

“五妹妹如今的字比从前长进不少,倒是不用时时盯着了。母亲,可是有件喜事同你说,这是庄子上送来的帖子!”

崔氏忙接过帖子,眼神逐渐明亮起来,仍未缓过神,一旁清云忍不住道:“倪妈妈身子已好全,上次母亲让她们过了满月宴回来,想是就这一两天的事了……喏,还有跟着去的秋水。”

一字似万金。

崔氏眼中噙泪,双手颤颤,险些丢了帖子,“好了,可是又一个好日子来了!”

倪妈妈是崔氏母家里的家生子,亦是自己的陪嫁使女,数十载的春秋,凭谁来任谁去,唯将她视为仰赖。去年倪妈妈身子有了病,常日夜咳血,吃了药不见好,崔氏不肯听劝,又踌躇万分——京中哪家贵府肯用婆家银钱为母家下等人请郎中?于是她不惜用嫁妆请了京中“华佗”,又将倪妈妈接去庄子养病,唤清云身边贴身使女秋水跟去照料,亦不肯换了新人侍奉自己。

清云亦同母亲感慨万千,“只盼着倪妈妈早些回京,母亲也不用再日夜劳累。”

崔氏摩挲着她的手,见女儿如今因随自己身旁,忙前忙后,无一句怨言,面色亦不如从前倩丽明艳,心底如挖心一样难受,满眼愧疚,她赧然道:“我的好囡囡,也是苦了你……”一语未了,清云埋在她臂弯,明明这番喜事,母女二人却都垂下泪来。

且说府中采买的拿了租单正清点器物,无误后又命底下小厮尽快装点捆束,动辄一番尘灰四溢后,后院已是人皆土脸,正归来的文适见如此滑稽模样不忍笑出声来,“这是要卷了东西着急逃不是?”

采买的作揖后回道:“咳咳……这些都是主母吩咐,今儿要送去禾宝斋的租赁器物,二公子且快站远一些,莫沾了灰气……咳咳!”

文适闻言,见采买的身后捆束之物众多,塞得满满当当,便是挤片残叶进去也是不行,他非但没站远,一手拍在肩头凑近道:“这么多,几时才得返完?莫不是要来回几趟?”

采买的回过头,老实回道:“也不用来回折腾,依主母意思,只用老太太搁在东院的那三驾马车,前两日才找铁匠木匠修缮好,如此便可一趟返完。”

文适一惊,竟是祖母从前入府时,装点嫁妆的马车,只用三驾便可返完,不免咋舌,他又问道:“是城北那家禾宝斋?”

“是。”

“这倒是有些距离。”文适起了心思,拦住他,轻声笑道:“不如我随你们一同去,我领路,你们在后头跟着,也不怕路上丢了什么。”

“二公子说笑。”采买的回道,平日与他走的亲近,一听便知文适的言外之意,“虽来回一趟时长久,也不过四两金的事,拿了回来还要交付主母的。”

见他如此直抒胸臆,文适也不愿拐弯抹角,拉了他站在远处小声道:“那也不全是来回时长久的事,这几两金,虽是烫手山芋,咱也不是没揣过。”

采买的闻言,便明白文适所指何事,满月宴筹备上,自己与礼房方回家的,还有文适三人相商后,将原是要购置器物的那三两金卷了平分,又险些因排办局上交拟帖,被四姑娘戳中,当场差点下不来台,虽事后主母未在追究,难免心下存了疑眼,这才不过几日的功夫……采买的收回那双欲将达成共识的手,心中若有所思,面露讪笑,“二公子可是为难我们。”

文适见他扭扭捏捏,自知是何事,不免潮红了脸,提高声量道:“我还怕她不成?”

这个“她”,明眼人里都知道指的是清云。

采买的忍笑,似有急促道:“今儿这事,可是主母亲自吩咐,可不敢出错。”

文适脸色有些不耐烦,一心早已掉进那几两金的窟窿里,瞟了眼四周,一时有了主意,指着身后,同他道:“你只管去,与那租赁的相商,只说这租赁器物有损,有所克扣,便拿不回押租,如此,这四两金咱三个也平分了,若是母亲命了事,追问着要拿回,自然有我在,也能作证不是?”

采买的思忖半晌,突然笑着恭维道:“二公子聪慧。”文适沾沾自喜,忙促他们快去。

待采买的将租金拿了回来,文迢顺手从剩下的三两金中拿了二两金去吃花酒。采买的人也机灵,将藏在怀里只有自己知道的那一两金请底下小厮们吃茶,于是乎,自己便有一两金多的私房钱,等回了崔氏的话,自在逍遥快活去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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